夜色渐深,万籁俱寂。
裴景之悄然而至,他的目光在触及我时,冷峻的轮廓似乎柔和了几分。
“沅宛。”
他轻声唤我,坐在窗边,似有话要说。
我体贴地接过话头,“殿下可是为了姐姐的事烦心?”
他沉默片刻,随后恢复了平日的沉稳,“是,我与她……”我微笑着打断他,“若是殿下与姐姐能够喜结连理,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。”
然而,他听到此言,眉宇间并未舒展,反而流露出一丝复杂。
“我曾许诺给你正妃之位,但如今的情况……”他叹了口气,似乎有些无奈。
我温柔地宽慰他,“殿下无需为此自责,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。
名分之事,我并不在乎。”
他深深地看着我,眼中闪过一丝失落,“你且放心,无论如何,我只是给她一个名分。”
“我与她并无情意,我与你说过,我会像这支搔头一般,与你此生相依。”
他抚摸着我放在桌上的那支金搔头,转而拉住了我的手。
我心中一阵酸楚,却仍强颜欢笑,“好。”
用不了多久,裴景之就会爱上她。
甚至在她死后为她建庙追封,让她成为你的正妻,甚至冷落我十数年。
而我,虽顶着皇后之名,在天下人眼里,我只是你的继后。
他将我拥入怀中,我身体微僵,却强迫自己保持平静。
我借口身体不适,婉拒了他的留宿。
待他离去后,我将那支搔头放入了锦盒之中,吩咐丫鬟将将其送至珍宝阁,借口搔头有瑕疵需要养护。
随后,我取来东宫的财册,细细审视。
孩子尚且不过月余,最近我腹中却始终有些不舒服。
兴许是心绪不宁导致的。
孩子即将出世,我需要为我们的未来做好打算。
我着手让身边的丫鬟莲心将我的嫁妆与东宫的财务分开,又借口将莲心赶出东宫。
实则让她带着我的私产前往江南,为我购置一处房产,以备不时之需。
我表现得异常平静,似乎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。
嫡母也曾派人邀请我回府用膳,试探我的反应。
几次下来,见我并无异常,她也便放心了。
裴景之与谢清芷之间的感情如春日阳光般逐渐升温,而我,却似乎被这股暖意所忽视。
当我埋首于绣花时,他们正在踏青游湖,享受春光。
当我学习烹饪时,他们却在书房里吟诗作对,才情相投。
当我因病榻上无法起身时,他们却漫步在繁华的街巷,共度佳节。
婚期被定于三月之后,东宫的风声开始变得紧张。
我深知,嫡姐一旦嫁进东宫,我便再无立锥之地。
然而,更让我担忧的是,三月之后的我,若显露出孕肚,该如何隐瞒这即将降临的生命。
正当我陷入沉思时,裴景之踏入了我的视线。
一阵轻风吹过,院中的梨花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。
他身着玄色蜀锦长袍,上用金线绣着祥云,唇线紧绷,显得心事重重。
“你以东宫的名义给清儿送了礼物?”
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质问。
我点点头,回应道:“是。”
见他眉头紧锁,我迅速解释:“嫡姐与殿下大婚在即,送上一些薄礼也是应有之意。”
“你真的不介意吗?”
他凝视着我,眼中闪过一丝审视。
我心头一紧,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在意我的感受。
我笑了笑,故作轻松地说:“姐姐和我本就是一家人,我怎会介意呢?”
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神色复杂地说:“清儿说,东宫送去的浮光锦有些污渍,她担心是下人手脚不利落,希望日后能注意些。”
我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,原来他并不是真的在关心我,而是在为他的未过门太子妃打抱不平。
我心中一片平静,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冷漠。
“既然是下人的疏忽,定要重罚。”
我淡淡地回应。
“这次就不必了。”
他打断了我的话。
我笑意不达眼底:“还是重罚得好,以免让姐姐误以为东宫对她有所不满,倒不好了。”
裴景之盯着我,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:“沅宛,你是不是在埋怨我?”
面对这位未来的皇帝,我不敢有丝毫马虎,迅速垂下眼眸,假意伤感地说:“殿下,只要您心中有我,沅宛就心满意足了。”
他似乎被我的话语所动容,轻轻拥我入怀。
桃花飘落在我们身上,他嗅着花香,心情愉悦地说:“若你真的在意,直说无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