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十一温之衡的女频言情小说《陈十一温之衡的小说踹了恋爱脑世子后》,由网络作家“好好当当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大家陆陆续续地从房里出来,各自检查了一下,还好,并没有人受伤。陈十一望着满地乱爬的老鼠,把她折好的草席拆的七零八落,中间飘着零星光丝的火堆被搅得到处都是。她不由得升起一丝绝望。旁边一直依偎在她肩上的温之柔,缓缓地蹲下身子,捂着双眼,肩膀轻颤,嘴角漏出压抑的哭泣声。忽然,她双膝跪下,爬到温之衡身旁,抱着他的腿哽咽道。“大哥,你杀了我吧,我不想活了,我活不下去了…”温夫人扑到温之柔身上,痛哭不已。“你这孩子浑说什么啊,别胡思乱想,以后,会好的,我们一定会好的。”温之柔摇了摇头。“娘,娘,好不了了,我们是罪民,这辈子都别想翻身,我不想每天为了一顿饭汲汲营营,我不想连个安稳睡觉的地方都没有,我不想,在流放路上,来了月事,只能任由那污血淋满裤...
《陈十一温之衡的小说踹了恋爱脑世子后》精彩片段
大家陆陆续续地从房里出来,各自检查了一下,还好,并没有人受伤。
陈十一望着满地乱爬的老鼠,把她折好的草席拆的七零八落,中间飘着零星光丝的火堆被搅得到处都是。
她不由得升起一丝绝望。
旁边一直依偎在她肩上的温之柔,缓缓地蹲下身子,捂着双眼,肩膀轻颤,嘴角漏出压抑的哭泣声。
忽然,她双膝跪下,爬到温之衡身旁,抱着他的腿哽咽道。
“大哥,你杀了我吧,我不想活了,我活不下去了…”
温夫人扑到温之柔身上,痛哭不已。
“你这孩子浑说什么啊,别胡思乱想,以后,会好的,我们一定会好的。”
温之柔摇了摇头。
“娘,娘,好不了了,我们是罪民,这辈子都别想翻身,我不想每天为了一顿饭汲汲营营,我不想连个安稳睡觉的地方都没有,我不想,在流放路上,来了月事,只能任由那污血淋满裤子,毫不掩饰地示于人前,那一刻,我好像被别人扒光了衣裳,屈辱至极。娘,我不想这样活着,你让我快点死了吧!”
温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紧紧抱着温之柔,什么话都没说。
大家都静默着,连四岁的睿儿都没有出声。
说什么呢,以后的日子,大家都心知肚明。
等温之柔哭够了,一直站如松柏的温之衡,微弯了腰,扶起温夫人,把温之柔按在怀里。
“柔儿,乖,相信大哥,给大哥一段时间,大哥会重新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,好吗?”
冷静下来的温之柔,微点点头。
“以后切不可再说寻死觅活的话,我们大家都要好好的…”
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,那住了半夜的房子,经过老鼠的肆虐,大家终究没有勇气再住进去,在屋外的平地上,一人依偎着一人,睡了过去。
温之柔靠在陈十一的肩上,气息平静,双瞳灰败,失了生机一般。
陈十一抿了抿嘴,轻声道。
“在我八岁那年,有一次高烧得特别厉害,嘴里嘴角都起了水泡,整个人就跟一块可以燃烧的木炭一般,没有药,爹爹说,谁不是忍忍就过去了,可我知道,我再不吃药,就要死了。那个时候,为了活下去,我把看起来像药的草一个劲地往嘴里塞,后来不知道是哪一株草药起了作用,福大命大,活了过来。
你知道,当时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是什么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嘻,说起来不怕你笑话,我只想吃一顿饱饭,我一直在想,吃饱了撑着,究竟是什么滋味。小姐,你呢,有没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的吗?”
温之柔想了很久,轻声细语。
“去年,在皇庭的春日宴上,心悦一位郎君,他穿着青衫,手中拿着书卷,桂色的光照在他白皙的脸庞,我怕惊扰他,小心翼翼经过时,他抬眸看了我一眼。”
她长吁一口气,自嘲地说。
“我现在的愿望与你一样,但愿能吃一碗饱饭,睡一个好觉。”
陈十一忙安慰她。
“小姐,你放心,十一能干活,一定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。”
温之柔嗤笑一声。
“嗯,我等着。”
早晨,温之衡和温之远去了风鸣矿洞,留得几个女眷在房子里忙碌。
陈十一早已把房内乱糟糟的地面收拾干净,只是,现在,他们还没吃任何东西。
陈十一往路上瞧了瞧,转头和温夫人说道。
“夫人,我去周边打听一下,看看哪里能弄到一些吃的。”
温夫人点点头。
“小心一些。”
温之柔听得陈十一要出去,连忙抓住她的双臂,一脸的不放心。
“你不会一去不复返吧?”
陈十一摇了摇头。
“不会的,小姐,等我回来。”
陈十一顺着那条宽阔的大路一直走着。
周边,横七竖八地建着类似他们住的那间房子,经过那么多,似乎没有人居住,好不容易见到居住的人,看到陈十一,连忙把门给关的死死的。
想来,这里住着的应该是风鸣矿洞上工的家眷。
往前再走了一里多路,有一条小路蜿蜒曲折了下去。
陈十一顺着这条路一直走,下坡处,有一块块类似豆腐块的水田,中间,一条溪流横亘在田地之间,明灵清澈,溪流之上,一道古老的拱桥,尽头,是炊烟袅袅的小村庄。
她提起脚步,往村庄的方向走去。
路上,不远处的溪流边,有一间宽阔的院子。
她靠近过去,想打听附近的情况。
走过去才发现,这又是一栋废弃的院子,房子破旧不堪,比他们租住的房子还要烂些,至少有五六年无人居住了,不过地方倒是很大。
陈十一想着,这地方没人住,他们能不能住进来,他们一行,人太多,男男女女的,住一间房子,也不方便。
随后,她又自嘲一笑。
吃饭都成问题,竟然就想到要住大房子了。
过了拱桥,在路上,碰到一老妇人,佝偻着背脊,背上,一大捆的干柴把她弱小的身影给挡住了。
陈十一连忙上前,把她背上的干柴往自己身上揽了起来。
“婆婆,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那婆婆干瘪的面皮扯了一下,声音颤颤巍巍的。
“不用,不用,老婆子我能干得动。”
陈十一不由分说地往前走,年迈的婆婆跟在了她的身后。
不久,陈十一跟着婆婆到了她的家中。
一开门,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迎了上来,看着眼前的陈十一,面露不善。
“娘,不是和你说了吗?砍柴烧火做饭这些事情不要你做,你只管在家玩耍就是,省得在外面带着不三不四的人回来。”
陈十一脚步顿了一下,放下背上的干柴,朝妇人抱歉一笑。
“我看到婆婆背不动了,就帮了一把,你别怪她,我马上就离开。”
说完,转身走了出去,忽然,被一道浑厚的男声给叫住了。
“小姑娘,等下。”
陈十一转头,一个男汉子朝她走了过来。
随即,塞了一包热乎乎的东西给了她。
“妇人不懂事,谢谢你送我娘回来,这点子心意,你别嫌弃。”
陈十一惊讶极了。
手中烫热的肯定是美味的食物,农家的吃食有多精贵,她又不是不知道。
她连忙推拒道。
“我没做什么事情,受不了这么重的礼。”
男汉子笑道。
“给你你就拿着,乡里人,直来直去的。”
陈十一眼眸湿润,点点头笑了。
她转身准备离开,忽然又问道。
“大哥,能问你个事情吗?”
“你说。”
“我看到对岸有一栋屋子没人住,如果我想住进去的话,要经过谁同意?”
大哥爽朗一笑。
“对岸,都是流放来的犯人,那里很多房子都是空着的,没有房契一说,大多人住几年后,不是走了,就是死了,总住不到头。”
“哦,请问一下,这边哪里的水能饮用?”
大哥笑了一声,随即从墙上摘下来一个竹筒。
“对面右边山上,有一处清泉,他们都在那里喝水。”
“大哥贵姓。”
“我姓郑。”
陈十一郑重向郑大哥鞠躬一下,道谢之后,揣着炙热的吃食就往回路而去。
那妇人翻了个大白眼,指着汉子骂道。
“你昏了头了,她是犯人,你怎么还帮她?”
汉子笑道。
“你这蠢婆娘,你忘记二叔家怎么发达的吗?流放到房陵的人,都是王公贵族,他们要是翻了身,随便在手指头漏出一点钱财,够我们一辈子享用不尽,就损失这么点东西,又不是亏不起,这可以一本万利的事情。”
崔永安抿了一口酒,皱了眉头咽下去,额头上的疤都带着凌厉。
“你刚才要问那套院子的事?”
陈十一心想,这人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。
“要怎么才能住进去?”
白衫男子疑惑地问道。
“哪套院子?”
“就旁边那个。”
白衫男子哦了一声,转头对着陈十一说道。
“那套院子是无主的,已经荒废了至少五六年,一直无人居住,没人去住的原因,就是修缮需要大量银钱,这里的人,大多数都没有钱。”
那个大嗓门的大哥也接着说道。
“还有一个原因,就是那院子,死的人特别冤,闹鬼。”
陈十一眨了眨墨色的双眸。
“心里有鬼的人才怕鬼,我不怕。”
几人兴许是喝了点酒,听得陈十一这样说,都纷纷大笑起来。
“你不怕就去收拾住了,再说,老崔在这里,没人敢前来闹事。”
“你们是土匪吗?”
陈十一心直口快,发现自己说错了话,连忙捂住自己的嘴。
白衫男子觉得这小姑娘甚是有趣。
“你见过土匪吗?知道土匪长什么样吗?”
陈十一摇了摇头。
“我们可不是什么土匪,我们比土匪更厉害,我们是专门抓土匪的。”
白衫男子的话一说完,几人又大笑起来。
大嗓门大哥又接着说道。
“崔大哥,你这里稍微收拾一下多敞亮,所以说,家中还是要有个女人,嘘寒问暖的,多好,回头带你相看几个。”
崔永安撇了一下嘴角,朝陈十一挥了挥手,让她走了。
离开的路上,陈十一终于安定了心思。
她决定今晚把院子的事情和温之衡说一下,顺便带他来瞧一瞧,看看能不能行。
她往山上打了两捆柴火,又寻了些茶包,给早晨那户善良的农家送去一捆,而后又带着剩余的柴火回到了住处。
天色已晚,回去的时候,温之衡和温之远已经回来了。
温之衡起身接过陈十一身上背着的柴火。
“刚还在谈及你,快,大家都等着你吃东西。”
三个黄色的馒头,又大又硬,还有上午剩下的几块蔬菜饼,就着水,还有茶包。
这就是所有人的食物。
那三个馒头,估计是温家兄弟从嘴里省出来的。
陈十一打量了温之衡的双手,之前,修长葱白,手执墨色的笔,应当是最赏心悦目的。
如今,挂满了血痕。
他们艰苦地劳作,还要省下口粮养活家人。
一生荣华富贵,却一朝跌入泥潭。
巨大的落差,此刻,他们怕是身心疲惫。
大家默不作声地吃完,陈十一趁温之衡无事,便揪了他的衣袖。
“大少爷,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夜色渐浓,头顶没有星光闪烁,明天应是会下雨。
温之衡和陈十一,打着火把,慢慢摸索在小径上。
“十一,你要带我去哪里?”
“大少爷,前面就快到了。”
他温热的手心紧紧抓住陈十一的手臂。
“小心点,当心摔了。”
他们相互搀扶着,终于走到那废弃的院子旁边。
温之衡不解地问道。
“你带我,是过来看这套院子的?”
陈十一应声点头。
温之衡沉默了一会说道。
“十一,我现在没有银子,住不起这样的院子,我休息的时候去深山走一趟,打点值钱的猎物,就换这里住,可好?”
陈十一忙解释道。
“大少爷,我打听过了,这房子无需房契便可入住,不远处一户人家也是这样住的,他说,这边太多空房子,根本无需房钱。”
温之衡疑惑地问道。
“周围有这么多空房子吗?”
“嗯,这里人烟稀少,大多数都是像我们这般的流放而来,有的离开的离开,死的死,剩下的,身上都没有银钱,就是想住这样的房子,修缮也是一大笔费用。”
温之衡苦笑。
“所以,我们还是住不起。”
“大少爷,我今天大致看了一眼,这院子,有一间屋子盖了瓦片,还挺结实,整修一下,能弄出一间干净的房子,其他的我们日后再慢慢修缮。”
温之衡似乎有点松动。
“我们下矿回来就已经很晚,天都要黑了。”
陈十一笑了。
“大少爷,你不用担心,我以前也帮别人修过房子,我会做。”
火把在黑夜中,随着风摇曳不定,温之衡的双眸漆黑闪耀,良久,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。
他伸出手揉了揉十一的乱发。
“这些事情合该让男人来做的,你是个女子,无需承担家中的责任。”
“我没事的,大少爷你不用担心。其实,我是觉得,现在住的地方很不好,要租钱不说,老鼠虫蚁横行,很容易生病,而且,离大路太近,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,小姐生的美,怕有人起坏心思。”
“还有啊,这座院子旁边有很大一片空地,以后也能种粮食种菜,自给自足。”
温之衡听了很是触动。
“谢谢你,十一,这一路来,多亏有你。”
次日,他们的早膳依旧没有着落。
温之衡早早就起来了,转了一圈也不知道去哪里弄吃的。
天色越来越亮,最后只好放弃,随着温之远一起上工去。
温母安慰道。
“你只管安心去,别坏了那边的规矩,受罚了我们连伤药都买不起,吃的东西我们自己去找,总不会饿死的。”
陈十一也早早地跑到废弃的院子里了。
院子的门太过老旧,稍稍一推开,吱呀一声,竟然快碎开了。
院子内长满了杂草,有些比她的人还要高些,杂草尽头,是一主两厢房,并列排着,在左手边,是一间小小的柴房,右边,顶上生着烟囱,是一间厨房。
房子很大,但是真破。
主房的顶上有一半已经塌陷,一间厢房的屋顶全部空了,只留得另一间厢房还看得过去。
陈十一只是略微扫了一眼,想着还是先弄点吃的,才有力气干活。
自他们来到房陵,天空就从未放过晴,乌云压压的,令人心头越加烦闷。
天空飘着星雨,雾蒙蒙的,连带着不远处的溪流,氤氲袅袅,水汽升腾。
陈十一忽然想到,这么宽的溪流,水里面应该会有鱼吧?
她把院子里的杂草拔了一堆,打成结,然后绕了一个简单的渔网。
十一边做边感叹。
以前的苦难,如今成了吃饭的本事,也不知道该是欣慰,还是难过。
下山快到家时,忽然面前扑腾过来一只大的东西,把陈十一吓得往后退了几步。
“嗬…”
陈十一抬眸看见崔永安靠在一棵松树旁,眼眸戏谑,抱着双臂。
“怎么了?”
“地上的鸡给你,明日,帮我做一桌席面,我要招待客人。”
陈十一看着地上的肥鸡,连忙点了点头。
今天,她真的走了狗屎运。
晚膳,异常的丰盛。
粉白的山药软了糙米,在陶罐里咕咚咕咚地冒泡,山鸡拔了毛,和枞菌一起先炒后炖,鲜甜的气味从庭院中散了开来,熬了的鸡油,煎了几尾焦香的小鱼,炒了一盘油汪汪的荠菜,齐活了。
温之衡回来看见这么丰盛的饭菜,忍不住疑惑道。
“今天是什么日子,过节吗?”
陈十一摇头笑道。
“不,今天是天上掉了馅饼,一生都难得有一回,可不是要好生热闹一番。”
温之柔坐在一旁忍着笑。
“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。”
“我可不就这点出息嘛。”
用膳的时候,大家都很开心。
温之衡不停地往陈十一的碗里塞肉。
“大少爷,我都够多了。”
“多吃点,都瘦成皮包骨了。”
吃完饭后,陈十一躺在青石板上,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。
原来,吃饱了撑着,是这种滋味啊。
肚子塞得满满当当的,不用担心自己下一刻会饿着,脑袋昏昏沉沉的,眼皮耷拉,犯困得很。
经常听人说,吃饱了就犯困,原来是真的。
平时,她都是饿得睡不着。
迷蒙中,听得有脚步声向她靠近。
她连忙起身,温之衡走来,坐在她旁边。
“吃饱了起来走动,免得晚上睡不着觉。”
“没有啊,我现在就能睡着。”
温之衡听得这话,低声地笑了。
“地上铺满了绿色的草,是做什么的?”
“哦,当地的人喊鸡窝草,镇上收五文钱一斤。”
温之衡了然地点头。
“辛苦你了,帮我操持这个家。”
“我是你的丫鬟,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。”
温之衡墨色的双眸紧紧看着她,眸光涌动,在火光摇曳的黑夜中,竟多了些异样的神色。
陈十一被他盯得头皮发紧,不自在地抚着脸庞。
“大少爷,你看什么?”
温之衡收回眼神,垂颈低浅地笑了一声。
“你好看。”
陈十一讪讪地笑了,心里估摸着,这大少爷的眼神是不是有什么问题?
“十一,能和我说说你以前吗?”
陈十一摇摇头。
“我现在正开心呢,不愿意想以前的事。”
“那,以后呢,有没有想过?”
“我脑子笨,只知道要吃饱穿暖,以后是什么样谁知道呢,唉,以前向阳村里,有个叫俊生的,和我年龄一般大,从小就励志要当镇上月满楼的掌柜,他偷着去学堂认字,他爹托人找关系去月满楼当了跑堂的伙计,他一步一步朝着梦想靠近,只是可惜,一纸征兵书,他上了战场,最后死在战场上,他娘连眼睛都哭瞎了。所以,谈什么以后。”
“大少爷,我几天前和小姐说过,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一顿饱饭,想不到这么快就实现了,我现在很快乐,这样便够了。”
温之衡沉默半晌,抬头望着天上黢黑的穹庐。
“是啊,这样便够了。”
次日卯时,陈十一很早便起来了,扫干净了庭院,温了昨夜剩的饭菜,在大锅里热了水,背上背篓,提了菜刀,挎上一竹筒水,就准备上山去了。
温之衡看见,连忙喊住她。
“怎么这么早?”
陈十一嘴角上扬。
“早起些,就多些时辰挖鸡窝草,挣些铜板,去镇里换米粮。”
温之衡很是懊恼,但又没有办法,他脱不开身。
“那你小心些,上山别走得太深。”
看着陈十一雀跃离去的背影,温之衡紧握的双手青筋暴起。
无能的他,现在只能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关怀的话。
陈十一早起上山,除了挖更多的鸡窝草,还有个重要的事情,她今天答应要给崔永安做一桌席面,他的鸡可不能白吃。
午时,她挖满一筐的鸡窝草,回了院子后,把药草晾开,和夫人说了一声就出去了。
刚踏进崔永安的院子,里面喧闹的声音停了陈十一的脚步。
“怎么现在才来?”
崔永安见了陈十一,连忙把她拉进院子里。
院子里至少有七八人,一个个瞪圆了眼,直愣愣地瞧着陈十一。
“永安,你什么时候娶的新妇?摆喜酒怎么没请我们?”
崔永安摆了摆手。
“别瞎说,这是我请的煮饭婆。”
其中一个大嗓门说道。
“就说嘛,永安怎么能看上这种货色。”
进了厨房的陈十一咬了咬牙,想着,要不等会给他们的菜,多放点盐,就多饮点水,洗洗那口吐肮脏的嘴。
想归想,说归说,做归做。
当陈十一忙碌一下午,整出一桌子的美味佳肴,几人不屑一顾的神色带了丝羞赧。
那白衫男子随后也来了,看见陈十一,熟稔地和她打招呼。
“小姑娘,又辛苦你了。”
“我有名字,叫陈十一。”
“我姓蓝,名清河,表字由之,你的院子收拾得怎么样了?”
陈十一端菜上桌,忙碌中回了一句。
“已经住了几日。”
蓝清河忍不住惊讶。
“动作还挺快。”
“之前那屋进过太多老鼠,而且有歹人总在外面游荡,所以收拾一间屋子就先住进来。”
陈十一终于忙完,洗手之后和崔永安说了一声,便要离开。
蓝清河连忙叫住她。
“你都忙了这么久,吃饭再走。”
陈十一摇头。
“不了,家中的饭菜还没做,我着急回去。”
崔永安皱了眉头。
“你不做,他们就不吃了,干等着饿死?”
陈十一停住要走出院子的脚步,转头说道。
“我是他们的丫鬟,这是我分内的事。”
“等下…”
崔永安从厨房里提了一刀猪肉递给陈十一。
陈十一眼睛亮晶晶的。
“我之前已经收了你的鸡,不能再要了。”
崔永安嘴角一撇,不屑地笑了一声。
“给你你就拿着,装什么装?”
陈十一眼睛弯成月牙,笑眯眯地接了过来。
崔永安真是好人,虽然嘴上有那么点缺德。
接下来的几天甚是平静。
侯府的教养似乎极好,一路上,也就先前的世子威胁了陈十一几声,小姐疑惑几声,便无人再议论她。
也许是累的,也许是觉得到了这田地,多说也无益。
她在火堆旁,正要眯着,眼神却瞥到一个官差的身影。
他与另一个官差在小声说着话,眼神不断地朝温家的人扫射而去。
眼眸中,尽是贪婪与算计。
陈十一有点惴惴不安。
要不要提醒一下侯府世子,毕竟,如果他们出了事情,她也会受到牵连。
春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,丝毫没有停止的现象。
流放的路上,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感染了风寒。
风寒这种病,要分人,比如她,就没吃过铜钱买过的药,蹦跶一阵子,出了汗,也就好了。
可之前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侯府众人,一个接一个地病倒了下去。
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。
听得温家二少爷说,他们现在离京有四百多里路了,路程差不多走了一半。
下一休息地,是盘水驿站。
流放路上,这是经过的第一个驿站。
青砖灰瓦的,空旷又荒凉,里面就几个守着驿站的官差,看见来人了,身子懒懒的待在原处,连个动静都没有。
押送犯人的官差似乎习以为常,只分配了众人休息的地方,留了两个人看守,其余的全部去休息了。
陈十一跟着侯府的人一起进了一个低矮的旧房子,房子里,有一排通铺,可以睡得下很多人。
终于有一个片瓦遮身的地方了。
她去篝火上的锅里取热水,往回走到一个墙角拐弯处,一个官差挡住了她的去路。
“你,过来。”
陈十一不明所以。
等她走近了那官差,只听得那官差露出阴险的笑,低声咬耳说道。
“解开你的链子,就要听本官差的,你去,偷偷把你跟着的那个小姐叫出来,不准惊动任何人,办好了差事,给你十个铜板。”
陈十一脑袋一愣,随即大声说道。
“你找温家小姐做什么?”
那官差脸色一黑,这个蠢女人,简直了,这么大声嚷嚷,他还能动手吗?
犯人的房间就在旁边,说不得里面的人都听见了。
虽说已经出了京城的地界,睡个女犯人也不怎么样,但这是老大已经交代不能碰的。
只是那温家小姐实在是容颜动人,身姿窈窕,那弱柳扶风的腰肢,他都馋了很久了。
他实在气得慌,凶狠地用手指指了指陈十一,连忙往一旁躲了去。
陈十一松了口气,脚有些软,连忙往屋内走去。
刚一回到房内,温家众人全部抬头望着她,有不解,有质疑,有愤恨,有平静…
陈十一没有在通铺上睡,她低着头,往墙角缩了去,不敢吭声。
她刚闭眼假寐,听得旁边一脚步声停留在她面前。
她睁眼,便看见世子坐在她身边,随着身上的枷锁靠在墙上,墨色的头发耷拉在颈肩,容色疲倦,眼神却很锐利。
“你,很聪明。”
陈十一想着自己应该要如何回答,说一些自谦的话,说自己没那么聪明,或者说不用谢,亦或者说,我现在投靠你这边了,你以后要护着我之类的。
然而,她的嘴竟然瓢了。
“你戴着枷锁,又不能解开,要是想解手该怎么办?”
这句话一出,陈十一觉得自己恐怕是精怪附了身,尽是胡言乱语了。
温之衡一听,怔住了,脸色露出一抹不自然,只片刻就转瞬而逝。
头顶上,温润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“怎么?你想看?”
陈十一把头埋进自己的臂膀之中,不敢言语。
没过多久,黑暗中,有锁链轻微拖拽的声音,从她的身旁响起,朝门外那去了。
温之衡走到院内,外面依然细雨蒙蒙,他的肩头重新又湿润了起来。
终于,等来了那领头的官差。
官差神色淡然,嘴角一股若有若无的讥笑,却又不敢肆意显露人前,看起来神色荒诞得很。
“世子有何事找胡某?”
温之衡神情不卑不亢,眼眸漠然。
“这么晚打扰胡大人休息,真是罪过,不过希望胡大人管好自己的手下,若是我家人出了什么事情,胡大人也跟着吃瓜落,就不美了。”
那胡大人听得温之衡的威胁,不屑地笑道。
“世子注意你的口气,你现在是圣上亲下圣旨流放的犯人,早已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了,胡某在这里能称呼你一声世子,已经给足了你颜面。”
温之衡也不恼,依旧不温不火地说道。
“其他随行的流犯,都是几人锁在一条链子上,而我们却可以各自分散,随意而行,我的婢女,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却能把手链脚链全部取了,想必,还从未有犯人受过这种待遇吧?”
胡官差双臂抱紧,嘴角微弯。
“世子明白就好。”
“所以,刚刚口出狂言的人必须死。”
胡官差一听,脸色瞬间凝重起来。
“这里的事情还由不得你来置喙,我让你全家享受特殊待遇,已是冒了风险,动押解官差,这让我如何回去复命?”
温之衡眸色极深,淡淡看了胡官差一眼。
“表面上的功夫做了,温某盛了胡大人这个人情,以后的事情,谁也说不定。也许,只因胡大人这次的善意,前程远大也未可知!”
“你一个流放的犯人,竟然给我画那虚无的饼?”
“那就要看胡大人愿不愿意赌一把?”
温之衡说完,便钻进了房内。
外面,胡官差的神色在忽明忽暗的篝火照耀下显得阴晴不定。
陈十一是被一阵惊呼声给吵醒的。
通铺的木床上,二少奶奶抱着睿儿,眼角泛红,脸紧紧贴在睿儿的额头上,无声的哭泣着。
温家的人此刻都起来了,看着睿儿,都担忧得不行。
陈十一一瞧,睿儿双颊通红,唇上红得泛紫,裂了几个小口子,是高热了。
天还没大亮,外面一片深灰。
她重新点燃了已经熄灭的篝火,烧热铁锅里的水,拿了旁边的破碗装了热水端了过去。
“给他喂点水。”
二少奶奶接过水,吹温了后喂到睿儿的口中。
陈十一撕过手臂上的半只衣袖,走去外面,用冰冷的水打湿洗净,又走进房内。
“敷在他额头上,会舒服很多。”
温之衡抬眼看了她,眼神略过她空了一半的衣袖,墨眸极深。
温夫人满脸泪痕感激。
“姑娘,谢谢你。”
陈十一低下头,轻声轻语。
“要及时退热才行,路上没有遮风挡雨的,只怕是难熬得很。”
温之远急的团团转。
“可以点刺退热,只是,我们连一根针都没有。”
温之衡听罢,连忙朝外面走去。
不一会儿,手上拿了一根绣花针。
“这个可行?”
温之远点了点头,急忙朝睿儿身上扎了几针。
扎针的地方挤出几滴嫣红的血,陈十一又把衣袖换了几次水,睿儿才渐渐退热。
几人心上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。
温之远更是把头压得更低。
“回去我定好生管教她。”
温之衡深深地看了—眼温之远。
“是该要好生管教—番才是。”
风鸣矿洞内,监察的军队,来来往往。
温之衡与温之远乘坐着矿洞里的吊篮,下了矿洞深处。
—把铁锤,不停地敲打崖壁上的岩石,积少成多后,用铁锹装满吊篮,用缆绳拉了出去。
周而复始,反反复复,不见天日,这就是他每天做的事情。
繁重且磨人心志。
矿洞没有空气的流动,死水—般,又闷又热。
服刑的汉子赤膊上阵,青筋暴起的肌肉汗水淋漓,铁锤与岩石碰撞崩出激烈的火花,四散飞溅。
温之衡就算热得不行,也从未要褪去衣衫,这—丝凉,能快活多少,只有奋力走出这暗无天日的地方,那种凉快,才是真正的沁人心脾。
他眼神坚毅,头脑清明,他在蛰伏,他要借黑暗中那—缕光明,换取昔日的荣光。
当他看见—堆人簇拥着那衣衫华丽的男子下来巡视,他明白,他的机会来了。
趁着那男子快靠近之时,他右手取了—粒石子置于指尖,手指轻轻—弹,石子打在崖壁上,瞬时,许多凌乱的碎石腾空散落开来,砸在—众来人之间。
场面极其混乱,温之衡抬头见—块稍大的石块向那贵人砸去,他甫—抬腿,推开那人,石块硬生生地砸在自己肩头,须臾之间,血色染红了他的肩颈,融着汗水,滴滴答答地流入地底。
温之衡咬牙闷哼了—声,随即面色平静的问着眼前的人。
“没事吧?”
那人神色惊慌复杂,面对这—突如其来的变化,眉头紧蹙,中间那颗黑色的痣挑得极高。
他反复上下地打量温之衡,缓缓平复了心境。
“多谢相救。”
温之衡神色淡然,对自己肩上的伤不为所动。
看见那人无事,平静地收回自己的眼神,往回退,继续拿回工具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。
贵人的双眸闪过—丝赞赏。
“你受伤了,回去歇息几天吧。”
温之衡满身是血回到庭院的时候,众人都吓坏了。
尤其是温夫人。
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“衡儿,出什么事了?怎么伤成这样?”
温之衡耐心地安抚温夫人。
“娘,没事,这伤是我自己弄的,不严重,别担心。”
温之柔眼眶微红,指了指—旁站立的陈十—。
“快去帮我哥上药。”
陈十—摇摇头。
“不去,我不会。”
陈十—心想,要是帮他上药,有了肌肤接触,那不得让他恶心死,再说,谁要触这样的霉头。
她还是要脸面的。
“你是他的女人,你不帮他,谁帮他?”
“什么他的女人,我只是个丫鬟,总有不会的事情吧?再说,他不是还有你们吗?”
温之衡期盼的眼神终是没等来陈十—,他微垂着头,温夫人不熟练的动作弄疼了他,他也没吭—声。
只是神色有点怅然。
休息了—晚,他把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弓箭,掂量着手感,开弓,嗖地—声,箭身没入远处的树桩之上,箭尾嗡鸣。
他把弓箭背在自己背上,手中取了匕首,整装待发。
温夫人不停地嘱咐他。
“衡儿,深山危险,你定要小心再小心,平平安安地回来才行。”
“知道了,母亲。”
“你伤还未好,还是等伤好了再去吧?”
“别担心,这次机会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,以后,未必会有时间。”
他朝四周张望,所有人都在,唯独不见陈十—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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